您教我们怎么去画出最美丽的画。其实在我心里,您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幅画。
不同的画,不同的故事
离开云南的孩子们已经6个月了,最不能忘的是窗台上挂满的画,画的是孩子们想说的故事。
5月份的渡口,气温已经逼近40度,离开的那一天,早蝉已嘹唳。一个小男孩疾步走来,塞给我一封信,“你想我了就看看这个石头”,纸里包裹的石头上刻着浅浅两个字——王发。
他是一个走在路上会跟我大方打招呼的、有着一群好兄弟的男孩。他画家人、生活、梦想,他执笔的温度使画面鲜活、明亮。从画里看到的他,情感充沛又细腻,他让浮躁的心安定,他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享受色彩。他画的太阳公公有两只温暖的大手,渴望触碰海里的鱼。窗台上有他的画、画的他自己。
渡口小学有149名这样的“他”
他学前班开始寄宿,每天早晨排队使用水龙头,学会刷牙洗脸、穿衣铺床。他每周五回家,独自走一小时的山路,一次突然下雨,他摔倒在泥泞里,没有哭,只是起身拍拍泥,冒着雨,一瘸一拐地走向家。
她
他有个妹妹,和爷爷奶奶在老家生活,山上没有自来水,但每年的寒暑假,仍是他最期待与家人团聚的日子。在他五年级的时候,有了人生第一个奋斗目标:考到金平中学读六年级,顺利升上初中部——乡里有六年级的小学离家太远。
他
他有一个被身边小伙伴嘲笑遥不可及的梦想,他想飞到太空,看看世界有多大,宇宙是什么样的,他请大家不要笑,他会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。他们平凡的不平凡,用画画的方式说给我听。他们生机勃勃、热烈求知,他们兀自生长、积极向上,物质的缺乏越发激励了他们对于新事物的兴趣。
我因此而往,
奋力记录他们的故事,
只愿他们的成长有人愿意倾听。
金平县城有座喜望桥,于民国二十九年三月建造,桥名刻在桥头并上书红漆,苗瑶傣族在这里交汇,一日的生活苏醒于桥头早市,不同民族的人进行着必需品的交易。在桥上摆摊的少数民族妇女,从头饰到鞋底都置办得格外讲究。桥边米粉店里溢出来的薄荷香,掌勺人正麻利地做着美食。店门口的妇女们内着民族服饰,外穿清洁员的工作夹克,趁休息之余闲话家常。女人,填充着这个桥头,并忙碌着。
渡口小学也是如此。乡村老师一人负担整个年级的课,照顾孩子们的日常起居,乡村女老师除工作外还要照顾自己的孩子。
渡口小学的两位女老师为了爱人来到这里,她们前往异乡,是对自己工作的价值认同,也是对自己在家庭中扮演角色的认同,她们不仅要增加家庭的收入,还要付出更多的家庭服务。她们来旁听我的课,一起指导孩子们画画,大手握小手,一起抓住沾了水的湿漉漉的画笔。
最后一天上完课,老师们来找我,腼腆的样子不像是这么多孩子的大家长,“杨老师,画画的纸你还有吗?我从前没见过,这里没有这种纸卖。有多余的话能给我几张吗?我想给我孩子也看看。”
支教的一周内常感个人力量的单薄,为无法改善教育环境而失落,尤其当我看到“读完九年书,争取不辍学”的板报,更是潸然泪下。希望有一天,孩子们有梦想而不被同学嘲笑,不再为了一个水龙头而暗自兴奋良久;乡村老师除了教书育人,不再需要为教学缺少的软件、硬件奔走,一次次举着贫困的旗帜寻求捐助。
“孔雀开花,两毛钱,一朵花。六毛六,八毛八。
大洋芋,小米渣,老冬瓜。杀。”
不知道在这十一月的初冬,
孩子们是否穿上了鞋子在玩耍,
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与和煦的风。